一枚：​送别红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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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珍（ 1971年1月7日 - 2024年5月27日）

作者：一枚

红珍走了， 她回到永恒的天家去了。

1、

此刻，美国西部时间5月28日凌晨1点38分。静静的深夜里， 我忙完了其他的事，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桌前，看着眼前那一束我为你买的白玫瑰，看着那一张我几个小时前打印出来的陈先生给你挑选的这张遗像，看着你亮晶晶的眸子，冲着我在笑。

我好像还可以听见你的笑声。你叫我的名字，给我唱我喜欢的歌听。

晚上，在小群里跟刘瑛、老稻、斗鱼等朋友商议给你举办网络追思会的事宜。老稻问我， 国内的什么时间段对我合适来着？

那时候，我已经开车在路上去机场接好朋友的孩子，就用语音回复老稻，我的时间比北京时间晚15个小时，所以，现在的时间是我的晚上10点，就是国内的下午一点。 

说着时，我又看了一眼车里的时间显示：9:58pm。

忽然间，我的心好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——因为这个时间，是北京时间中午12:58pm。正是昨天你离开的时间啊。 

你离开我，离开我们，整整24小时了。

而我，依然恍惚。 

恍惚得好几次，脱口而出就是你的名字。

恍惚得哪怕是今天下午出门开车在路上，无意中打开了大学师兄分享的他和他的初中同学合唱的田震的那首《野花》，完全跟你无关，不是你唱的也不是朋友们献给你的一首歌，我也会想起你，也会心痛。

恍惚得哪怕是傍晚出门遛雪球，夕阳温暖地照在我的身上，天空有一只小鸟飞过，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啁啾，好像在唱歌。如此美好，我却忽然发现自己眼角有泪。

其实心里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。 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，几乎每天醒来第一件事，就是看有没有你或者陈先生的信息。尤其是这几天，当陈先生告诉我医生对他说停掉营养液估计一个星期你就会走时，我知道这一天马上就会来了。

然而，真的来的时候， 我却依然——

不 知 所 措。

无 法 承 受。

昨夜上床已经凌晨2点多了。早上7点多醒来。昏沉沉睡了几个小时。我以为我会梦见你。

竟然没有。

我从2022年4月26日和你微信连上的那一天，就知道你要走。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，那只是理智的大脑知道的，不是我的心知道的。

我以为我早准备好了， 但是红珍，亲爱的红珍，我没有。我并没有。

我的心，还是舍不得你走。

刚刚，我在筹备网络追思会的小群里告诉老稻、斗鱼和刘瑛，我必须要暂时下线，来专心写一篇送你走的文了，要不然今夜就要写到天亮了。

其实，就算到天亮又有什么关系？ 今天中午， 陈先生回复了我的微信。他告诉我， 你走之前，他让医生把你身上的管子全拔了。在南昌的何弟兄也赶到了，给你做了祷告。灿烂烟花熄灭了。

那时候，正是国内的凌晨3点，陈先生正在为你守灵。

那么，今夜，就让我也来为你守灵吧。

2、

一边为你敲着这些字，一边，抬头看眼前你笑盈盈的脸。

陈先生给你选的这张遗照真好。 没有任何修饰的，无妆无抹，最真实的你。

最美的你。

我好像又听见你在对我唱那首歌， 那首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郑智化的老歌：《别哭我最爱的人》。

今天在园地读者群里，大家都在纪念你，我看到有一位读者贴出了这首歌的歌词：

别哭 我最爱的人

今夜我如昙花绽放

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

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

别哭 我最爱的人

可知我将不会再醒

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

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

是否记得我骄傲的说

这世界我曾经来过

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

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

别哭 我最爱的人

今夜我如昙花绽放

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

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

……

我想起4月11日的那一天凌晨3点，我们微信聊天。我告诉你几天之前的一个深夜里，我在好几天都没有收到你讯息的时候，忽然大恸不能自已，自己枯坐在桌前，哭了好久。

当时你立即发我这首歌，对我说，一枚，我不会没有跟你告别就走的。

红珍，亲爱的红珍，你有跟我告别吗？我有跟你告别吗？

有的。我告诉自己，当然有。 

你说你花了六年多的时间，从被诊断胆管癌开始，就在跟这个世界告别，跟一个个亲人告别， 就像把一个个房间的灯光熄灭，转身，去等待烟花升空绽放的瞬间。

3、

写到这里， 我忽然心里一震。

陈先生今天对我说，“灿烂烟花熄灭了。” 我也一直在难过，在悲伤，因为我也觉得你在最美的瞬间毁灭， 灿烂的烟花熄灭了。

然而，这并不是事实。因为， 你早在两个多星期前的5月11日那天， 斗鱼去南昌看你离开后的那天，就清清楚楚地写在了朋友圈里，告诉我，告诉所有关爱你的朋友们：  

已经把遗嘱立好了。该清的账户都清得差不多了。就像把一个个房间的灯光熄灭，转身，去等待烟花升空绽放的瞬间。

啊，亲爱的红珍， 此刻，凌晨3:10am的我，沉在你离开后的哀伤中不能自已的我都已经忘记了，你早已经告诉我们， 你的烟花，并没有熄灭。

熄灭的只是你在这个人世间的一个个房间里的灯光，而与此同时的，是烟花升空绽放的瞬间。 

而那个瞬间，现在回头看， 是如此璀璨夺目，超过了我的想象。

夺目到， 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光里，那么多那么多你没有想到的天南地北的朋友们，你见过的，你没见过的，你说过话的，甚至你都没有说过话的，都奔赴南昌去看你。 

从两度去南昌看你的浙江瑞安的园地作者徐勉，以及从新西兰回国去看你的为你唱了那么多歌送上祝福的小马歌，到3月21日和22日来自武汉的苍须和童舟，到4月22日从澳大利亚归国去南昌看你的大灰狼，到4月27日来自广州的刘瑛姐妹，到5月2日因为五一假期买不到高铁票也要驱车从安徽往返12个小时只与你在溧水有过一面之缘的我的高中老同学老万，到5月11日的来自珠海的斗鱼......

斗鱼那天给你唱的那首《故乡》，我这些天听了好多遍。不知道，如今已经回到天上永恒的故乡的你，是否也还会听见，他为你的歌唱？

如果说，这些人里面，除了我的高中老同学老万可能是你意想不到的， 其他几位，都是你能想象到的； 然而，烟花愈到后，就愈惊艳——

5月15日，北京的老稻，竟然也从广州来到了你的病房。他犹豫了那么久想去看你但是不敢去，终于在突击读完了《生命的礼物》一书后，有了勇气去看你。我知道他在病床边为你再次唱起你爱的那首《往事》的时候，在病床上虚弱的你会是有多么欣喜。重病卧床无力说话的你，居然到后来情不自禁跟着唱了起来。你还接过姐姐顺手从病房里的花瓶里抽出塞到你手里的一枝花，献花给了老稻！

我们都说你是豫章路上飞舞的蝴蝶，是那个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。而那天你献给老稻的那一枝“蝴蝶花”， 他视若珍宝带回了北京，插到电脑前的花瓶里，每天凝望，换水，仿佛那花是你。 一直到花枯萎凋谢的那一天，正是你离去的前一日。

昨日，我跟老稻说，我之前有预感， 蝴蝶花在，你也就还会在。就像那最后一片叶子。

老稻说，他也是想到那个故事来着。

枯萎的花，被老稻拿去压书里，做成书签永远保存了。会永存，正如人性的光辉和美好永存。我知道，这会是他最珍爱的一枚书签。

4、

接在老稻之后奔赴南昌的，是从上海出发去南昌的成殿明和聆风夫妇。 5月18日。星期六。在你离开前的9天。

他们从未见过你，甚至也好像未曾和你在群里说过话，只是因为这两年跟读了你的文，在5月18日群里看到你收到病危通知的消息后，就买了下午的高铁票，从上海奔赴到南昌去看你。

我多么欣慰，他们这一趟，虽然只在南昌停留了短短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，可还是有机会跟你有了深入的交流，从你的童年，到你的成长，你们共同喜欢的书，还有那本世界上最美的书里关于“爱”的篇章：

紧接着， 5月25日，你离开前的两天，星期六的早上，园地从兰州的作者默子和静子夫妇，也赶到了你的病房。

亲爱的红珍，你真是守信的人啊。默子曾经在献给你的诗中写道：梅月洪州花事盛 / 江边把盏聚良辰。梅月就是五月，你在3月30日读到我发你的这首诗时，笑着对我说：“他这也是给我挖坑，让我怎么滴也要活到五月份！”

你看，你说一定要坚持等到五月底他们来看你，你果然就做到了！

5、

最让我没有想到的，是5月26日，园地在北京的读者，出租车司机李师傅，平生第一次搭飞机，飞去南昌看你。

红珍，你是不是也完全没有想到？

其实，李师傅一直惦记着你，他想去南昌看你很久了，但是跟老稻一样，他也一直不敢去，不敢去面对去年在北京的时候我们还一起举杯欢唱的你，如今病得那样憔悴。

5月25日，他告诉我他要去看你，全家都支持，女儿已经给他买了5月26日下午1点北京起飞南昌的机票。我大吃一惊，心里也有一点担心，担心性情中人的李师傅，见到你会太伤感。我心疼他，怕他受不住。

我一度想劝说他不要去来着。但是李师傅劝不住，他说他做好了思想准备了，一定要去看你。

亲爱的红珍，此刻，我有多么感激，感激李师傅替我们去送别了你最后一程。

5月26日下午5点左右，李师傅到了你的病房，带着他坚持要买的鲜花。当时我们都劝他不要买花了，因为你的病房在这些天里，早已经被无数的鲜花环绕——除了陆续去看你的朋友们给你带来的一束束鲜花，还有湖北仙桃的宁儿单独给你送去的鲜花、小熊和气球，更有堃群的朋友们大家接龙报名，请花店每周给你送的花——每次限20人，每次都是立即就被大家抢着报名满了。 

李师傅告诉我他去的时候你是醒着的。你对他说，你身体太难受了，该走了，知道大家来探望，还是在等着。你说，李师傅去看你，你很高兴。

我知道的红珍。去年在北京见到李师傅后，你曾经私下里对我提起好几次，李师傅是多么重情义，真性情。看到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他特地飞到南昌去看你，你一定欢喜。

只是那时候，我们都不知道，李师傅进到你的病房去看你的时候，距离你的离开，已经只有不到20个小时了。

李师傅当时告诉我，他会在第二天早上再去看你， 然后就离开南昌。

第二天，就是昨天，你离开的5月27日。

北京时间早上10点13分，李师傅发我微信： 红珍今天情况不好，血压也掉下来了。

我心里一惊，问他： 你现在在她病房了么？

他说他刚到，陈先生告诉他，你可能挺不过今天了。

我知道，最后告别的时刻，已经就在眼前了。

6、

亲爱的红珍，就在你离开的前一夜，晚上11点，我编发了你敬重的邢小群老师为你写的文： 《红珍的人生，是一本永远鼓舞人的好书》，是她在两天前写给我的一封关于你的信。

我在收到那封信之后，立即发给了陈先生，请他在你清醒的时候，把小群老师这封信念给你听，因为我知道你听见了，一定欢喜。

在信中，小群老师说：  “一枚园地”的文友们，谋过面与未谋面的，一拨又一拨地赶往南昌去看望红珍，这是特殊年代前所未有的景象：因了那美丽的文字，因了那心动的歌声，更因了那向死而生一个人的战争！

她说得多么贴切啊。 朋友们这一拨又一拨从各地赶往南昌去看望你，是这个特殊年代里前所未有的景象。

因为你。 因为你值得。

我还记得，去年春天，你到武汉来看我后又陪我一路到北京，共赴一场春天的约会， 我在3月25日一早带你去丁东老师和小群老师家拜访之前，你还一度有一些“情怯”，心中忐忑，因为觉得丁老师和小群老师都是鼎鼎大名的大学者，有点不敢去。

红珍，你看， 小群老师写给你的话，是不是让你开心？正如那最后烟花升起绽放时给人的惊喜。

7、

而你所格外亲爱的敬重的二哥江棋生，也在26日晚告诉我，他准备为你写一篇文字。

我深深知道二哥江老师对于你的意义。他特意为你写的话，又会是给你多么大的惊喜。

27日上午，当我听李师傅说你状况不好的时候，我赶紧发微信给江老师，问他快写好了么？我多么希望他给你写的话，可以让你来得及在离开这个尘世之前收到。

江老师在昨天上午北京时间11点过后，给我发来他手写的两页纸：

我立即发给了陈先生，请他如果有可能，告诉你，念给你听。并最快速度编辑成此篇：《江棋生：万红珍，万里挑一的奇女子》

发出的时候，是北京时间12:36pm。

后来陈先生告诉我，你是在北京时间昨天中午12:58pm离开的。

亲爱的红珍，哪怕陈先生在那最后的时刻没有来得及把二哥的这封信读给你听，我相信在冥冥中，在你离开这个尘世的那一刻，你一定也已经听到了他的话。

在他的手书中，他说你“万里挑一”， 并用如下八个词来形容你：

灵魂有趣，生命鲜活，真情四溢，澄澈见底。

罹患绝症，坦然应对，向死而生，活出意义。

我觉得，这三十二个字，对你，真是太贴切了。

我知道，你也一定欢喜吧？那烟花升空绽放时又一幕璀璨的惊喜。

8、

还远不止如此——

一直说爱一个人不必一定要对她说出口的园地读者王大哥，在25日的深夜，连夜为你精心制作的这个用你的声音、朋友圈和文章里的照片，以及大灰狼的歌声合成的MV视频：最美的瞬间。

他还让我转告你：园地歌声的大王哥，爱你。

我一遍遍听着看着这段视频， 听着大灰狼深情的歌声，还有你的旁白：

我这个被死神一直尾随的人，仅仅往那里一坐还谈笑风生本身，它就具有说服力。它就能让别人看到，原来人其实还是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，可以不惧死亡，活得从容...... 

我个人觉得死亡这个话题其实是有必要专门拿出来讨论的。因为在很多人心目中，死亡很可怕。然后就会去回避它。实际上你真正去正视它的时候，你去直面它的时候，你理解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，你理解了所有的人最后都终将要去死的时候，你才会想明白我要怎么好好去活。我要把这个过程，过得更好。

这，其实不正也是欧文·亚隆和妻子玛丽莲共著的那本《生命的礼物：关于爱、死亡及存在的意义》书里所说的我们都喜欢的那句话么？

我活得越充实，就死得越坦然。

我看王大哥这个视频MV的时候，觉得那些照片我都熟悉，但是里面的红珍的样子，跟我记忆中那些照片上的样子似乎不完全一样——你脸上的皱纹都不见了。

我就去问王大哥。王大哥告诉我， “每一张照片我都精心修饰了，我觉得红珍是最美的女人。看到她病床上腊黄的脸，让人心疼。”

我告诉王大哥， 其实不修饰你也不会在意的。因为真实是你最看重的， 你早已经能坦然接受自己真实的样子。正如你在2022年12月16日的朋友圈所写的：

变老是个神奇的过程。时间给予的阅历、见识，以及睿智，会使我们内心更为丰盈。

但若把大部分时间耗费在跟世界，跟自己较劲上面，就辜负了这么美好的岁月。

不把生命浪费在美颜带来的虚幻里。多读书，读好书，多笑，大声笑，我们便会越老越美。

时间给我们的，除了脸上的皱纹，还有一颗柔软丰盈的心。

王大哥说，他知道你不用美颜，唱歌也不用“音效”。他搜集到的照片，都不是原图，像素都损失很多。如果不做修饰直接放到MV里，就成为模糊的了。

嗯， 其实我知道， 王大哥用他的“修饰”，在对你说出他的爱。因为在他的心里，在我们的心里，你本来就是，那么地美。

9、

亲爱的红珍，你知道吗？在你即将离去和离去后的这一天里， 朋友们为你唱了很多的歌，光是《送别》这首歌，斗鱼和南野，就都为你唱了：

还有你所爱的敬重的艾晓明老师，也为你吹起了口琴，唱起了这首你一定也熟悉的歌：

昨天，在你离开后，艾老师发朋友圈说：

“一枚园地”的作者之一红珍今日离世，红珍在病中留下许多美好的文字。她爱生命，爱朋友，爱山爱水……她一直在写作、分享，现在她已得离人间痛苦，安息在S的怀抱，也给我们留下永远的怀念🙏

她对我说： 

红珍已经不再有身体的痛苦，在S的怀抱安息！她给人世间留下了美与爱，愿她的亲人节哀，我们永远怀念她！

而曾在北京与我们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老稻的手工生啤的郭老师，发给我这些图片（我知道一定都是她亲手拍的），对我说：

送别红珍：她一定是去了天堂。偶然却又是必然的相遇相知，短暂一聚同游共饮却又匆匆别离……😭💔🙏

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，你认识的，你不认识的，在各个群里，在自己的朋友圈转发关于你的文章时，在文末或朋友圈留言里，写下了很多很多触动人心的话。好几位你认识和你不认识的读者和朋友们，通过我，通过正在南昌的李师傅，通过给你写的和为你写的文章赞赏，表达他们对你的特别的祝福和敬意。

亲爱的红珍，这样来自无数朋友和读者们的奔涌的爱，这样璀璨的烟花绽放，发生在一个我身边，此生，我未曾见。你，可曾想象过？

而这，还不是那最为璀璨的烟花，不是那最为珍贵的礼物。

就在你5月11日同一条朋友圈的末尾，你写道：

烟花绽放的那一刻，这一生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都随之灰飞烟灭。而我的灵，则脱离破朽不堪的肉体，圣洁又喜乐地被阿爸接走…

我知道你现在谁的怀里。我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歌唱。 

这，才是那烟花绽放后最珍贵的礼物。

10、

今晚，给国内的爸爸妈妈大哥哥二哥哥视频的结束时，我对我的大嫂说：姐姐，谢谢你。

姐姐很诧异，问我为什么。

我说，如果不是姐姐你鼓励我，对我说人生不要留遗憾，让我下了决心春节回国的时候去了一趟南昌看红珍，如今面对红珍的离去，我会如何悔恸！（见：一枚：3小时的相聚）

因为那次去了，哪怕路上花了那么久，只见到了你3小时，如今的我，没有遗憾。

我想，那些前赴后继一拨又一拨去南昌看你的朋友们，也是如此吧？

他们不仅仅是要去看望你，送别你，更加是为了自己，为了不留遗憾。

因为你和我是如此相像，我们一直都是如此：有想说的话，就要说出来；有想做的事，就要去做；有爱的人，就要告诉他们。

人生不要留遗憾。

11、

静子在你离开前两天去病房看你之前，问我要她替我对你说些什么。

我说，请替我告诉她：我爱她。请她在天家等着我们，我等着在那里和她永远相聚。

我还说：她去天家后，会提前见到我的好朋友的哥哥（我去年带红珍去过好朋友在江苏溧水的家），还有天天为红珍祷告念诗篇的佳音教会Grace姐妹的女儿了。请红珍替我问候他们，请他们放心，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好，Grace姐妹也已经从悲伤里走了出来，现在重新参与很多的服事了。🙏

静子后来告诉我，当她告诉你的时候，你说你知道。

亲爱的红珍，我现在知道，你一定已经见到了已经先你而去的他们，已经替我转告了。

我知道，正如你那天对成殿明和聆风夫妇所说的，你是先去给我们探路，以后我们一定会重逢的。

12、

这一篇，从1:38am写到现在， 6:34am，已经5个小时过去了。

窗外的天已经亮了。

我果然在为你的文字中，为你守了一夜的灵。

我的悲伤，在这一夜的倾诉里，似乎也得到了释放。

一夜未睡，我却完全没有感到疲惫。我知道，是因为你，还有那来自天上的爱。

再抬头看眼前白玫瑰花束前打印的你的照片，看着你的明眸，看你的笑颜，我可以跟你对视微笑，而不再流泪。

我想起你的视频号上你贴的最后一首歌。

这是那一天，4月11日，在我的凌晨2:20am，我们微信聊天的时候，你分享给我的。 你说，这是你在2023年2月18日唱的。 只录了一次， 是阿汪老师推荐给你的。

千风之歌（原歌词）

请你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

流下忧愁伤痛的泪滴

我不在那里沉睡 永远不起

是与Z一起在乐园里

阵阵微风吹起

我的心就像微风陪伴你

在S手造奇妙苍穹里

温柔地和你相偎依

阵阵微风吹起

我的心就像微风陪伴你

在S手造奇妙苍穹里

温柔地和你相偎依

在S所预备的天家里

我们将会相聚在一起

在秋天时随着和煦的日光

流泻在无垠的田野上

在冬天随着白雪的光芒

照出永恒生命的辉煌

随着清晨鸟鸣

将睡梦中的你轻轻唤醒

夜里在星光闪烁的天际

静静地温柔看着你

我知道，这首歌里的话，也是你在离去后，想对我，对每一个爱你的亲人、朋友和读者，对我们说的。

亲爱的红珍，你还记得么？我在你离开前几天有告诉过你，园地在上海的读者Erika姐妹曾经写给我一段话，是她在默想到你的时候，看过的一幅画面：

许多许多年以后，在天上的园子里，有两个精灵一样可爱的小女孩（红珍和一枚），手拉着手，开心地，在诉说着尘世间的这些往事…...

而那里，再没有疾病，疼痛和死亡。

Erika姐妹描述的这幅画面在成殿明和聆风夫妇的这篇文章末尾出现后，几天里，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位朋友问我，能不能也加入到这个画面里？

我说， 当然！❤️

亲爱的红珍，我挚爱的朋友，我亲爱的姐妹。

想和你说的话，再给我一天一夜也写不完。

还有很多的事，我要为你去完成。

那就暂且写到这里吧。我等着，和你，和大家，和我们所亲爱的亲人和朋友们，在天上的园子里，后会有期！

我们天家再相会。

（一枚写于美国西部时间5月28日凌晨1:38am-8am）

附录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