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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房话||在日本,插花之旅的十个动人瞬间

日刻 蓝小姐和黄小姐 2019-04-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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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使人觉得一朵花比一百多花更美。”千利休也曾说过:盛开的花不能用作插花。所以,现今的日本茶道,在茶室的壁龛里,仍然只插一朵花,而且多半是含苞待放的。


到了冬季,就要插冬季的花,比如插取名“白玉”或“侘助”的山茶花,就要在许多山茶花的种类中,挑选花小色洁,只有一个蓓蕾的。没有杂色的洁白,是最清高也最富有色彩的。”这是川端康成在演讲中的一段话。


今年初春,因为和豆瓣时间合作插花的课程,所以有机会去京都和东京,拜访了很多日本的花道流派的家元,也是各个流派的掌门人。


很多是男性,很多是家族传承,有的已经有几百年的家族历史。完全打破了我关于日本插花者都是女性的陈腐观念,插花也并不仅仅是休闲活动,很多人拿此当下毕生的事业。


每个人,碰到插花,都能在瞬间开启自己的心灵——这是我的感悟。


日本的插花是丰富的,也是寂寞的,生机的另一面,是面对死亡的静穆仪式,色彩的另一面,是自然的朴素与和谐。


我把自己最感动的十个瞬间写下来,和大家共享。



川口志甫 未生流笹冈讲师

花之人情



她轻轻转动一朵玫瑰,寻找花颜的方向,微微调整叶片的位置,马上抽开手观察,生怕破坏了那一瞬的平衡之美。



国人插花如作诗,往往在其中彰显主人情志。


川口志甫说,她插花时不会去想表达什么:


“仅仅是想把它插得更美。花材七成,手艺三成。你就是再怎么努力加工,也不会超越花材自身的优美个性和自然姿态,所以想通过插花来表现自己,几乎是做不到的。


看到美好的花,就要让它更好,而不是通过它来表现自己。说到底,你就是一个幕后人,主角还是花。”


日本的花道师中,这种态度是普遍的。


   


笹冈隆甫 未生流笹冈家元 

京都“花道王子”

花之理性



大型陶制变形花器后面,笹冈隆甫身着深灰色和服,神态庄重,动作严谨。他是最近出名的京都花道的代言人,经常上电视作花道节目,有些人觉得,他像偶像剧的第二男主角,看起来很有深情的样子。


家族传承下来的房子已经有五六百年历史,地板来自幕府某将军府邸。正壁是江户末年狩野派风格的隔扇画,组合起来有奇妙的和谐。


花器是祖父藏品,如此大型,是为了搭配大型花枝,他说花材与花器的关系如同人与衣服,相得益彰,不可过大亦不可过小。



就像建筑学上 “少即是多”理论一样,笹冈隆甫主张用最少量的花材,最大限度地表现自然。


有着建筑学专业背景的他发现,建筑学的很多理论,与他从小学习的花道法则如出一辙。在插花作品中,长度、位置、空间等无不经过精确的计算,不存在一个不必要的元素。


比如对叶片和花枝的处理,有破损、背向或相互交叠的叶片都要去除,作品中往往能做到没有一片多余的叶片,花枝的修剪,是为了突出线条的轮廓,崇尚“减法”之美。


笹冈隆甫说:


“日本插花的本质在于变迁,要有等待的耐心,静候一朵花,从含苞待放的花蕾,直至生命尽头的过程。这种创作不是只做一件美丽的作品就结束了,面对着带给我们美好感受的花,要心怀感激,并守护它的生命传承。”



宫本理峰  古流东洋会家元

花之滋养



已经七十四岁的宫本理峰看上去最多六十岁,问她的真实年龄,倒是也毫不避讳,她说她是知道自己老了,结果就有意识地训练身体,保证自己随时随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的时候体态优雅,神采奕奕。



她始终有意识地去训练自己的一切姿态,日久成自然。


花与人,原本就是的相互滋养的。


宫本理峰小的时候听妈妈讲过这样一个故事,一个青年对一家人充满了仇恨,有一天他愤怒地想去杀了那家人,一进门,看到插着一枝花,恨意顿时消失了,某些时刻,花的力量可以如此强大。她希望通过插花传递这样的信念,让人感受生命的美好与尊贵。



宫本理峰继承母亲的“水墨花”的风格,像画水墨画那样去插花,细腻柔和,典雅精致。


她会将一个小巧的模仿补蛇笼的小工具用作花留,插满菜市场里买回来的蕨菜,只是因为觉得好玩;茶具餐具,甚至空的火药桶,只要是能盛水的器物,在她这里都能用来插花。


那天她随手拿来一个漆器点心盒,完成了一件姿态优雅的作品。


“早上看到自己院子里的茶花开得正好,于是灵感来了,那么就插这朵茶花吧,其他的花材都是围绕它。”


她说这是“一切始于一朵花”。人就是这样,往往被一个东西打动,然后就会有所感。




    

宫本理城 古流东洋会副家元

花之敬畏



宫本理城身着纹付羽织袴,即日本男性重大节日第一礼装,就是我们在小津安二郎电影里经常看到的新郎服装,看上去神态俨然,他示范的是古流传统的“生花”。



如果你看到他在几十分钟内,如何用五枝山茱萸花枝,插出一棵树从水面生出的样子,大约你也会想做一个安静插花的美男子。


他是副家元,在继承家族花道事业的同时,他也和大部分人一样有一份公司的工作。同事们有的知道他的“双重身份”,但是丝毫不觉得好玩,那么,就“敬而远之吧。”传统的古老的事物,和游戏,互联网,宅男文化完全不兼容,在另一个时空静静存在着。


“我已经打算辞掉工作,回来专门从事花道。”




中村草山 草月流总部家元教室讲师

花之物语



面对宝蓝色的玻璃细口瓶,中村草山从一大束淡粉色山茶上剪下一支盛开、一支花苞,又去除了茎上的大部分叶子,仅留围绕花朵的两三片,用清水擦净,长花茎弯曲成弧线,短的则直接放入瓶口,几乎片刻之间完成了作品,没有任何调整修改。



这样的“一轮插”,用少量花材在相对小的花器中插贮,看似简单,却颇见功力。


标准的日本美学,古典的清寂。这才是真正的断舍离啊。


去草月流教室的时候,看到他们准备了几百枝花材,可是这瓶花,只用了两朵茶花。 


“其实这当中体现了时间的流动,比如,即将开放的代表未来的花苞,和已经开放的代表当下的花朵,有’物语’在其中。”  




桑原仙溪 桑原专庆流家元

花之天然



三束连翘枝各自矫成弓形,组成一株姿态摇曳的树,与三朵如同根而生的郁金香并立于水盘中。


桑原仙溪将新完成的作品置于壁龛,背景是父亲的书法卷轴,李白的《古风·松柏本孤直》,他的橘猫“柠檬师傅”也会静悄悄走过来,蹲在壁龛一米开外的榻榻米上歪着头看上一会儿。



他家的宅子,在京都的闹市区,可是走进去,却是一个百米的长廊,再往里走,是一个二层楼,木构结构,简直像侯孝贤拍摄的聂隐娘的舞台。


各种花陈设在屋子里,色彩构成了房间的一个典型特征:


 “如果是绘画颜料放在一起会显得强烈,但花材这样放在一起,有时看上去反而非常和谐,因为植物不仅仅是颜色,还有质感,携带的氛围,唤起人的情感。”


“学习生花的过程中,和自然产生亲近感,如果不亲自去了解自然个性,就表现不出它原有的美。” 




肥原庆甫 未生流家元

花之力量



一身西装的肥原庆甫,跪在日本最传统的竹三重切花器之前,身畔的一大束樱花枝在他手中一一弯折,变为竹筒中的造型。


樱花粉色的颗粒渐渐汇成有序的弧线,像指间流过的时间,空气中仅剩花枝矫形发出的咔咔声,他一言不发,一丝不苟,静谧的力量留驻在完成的作品中,像气韵的凝聚。



这是未生流的“流仪花”,造型非常严谨,过程中肥原庆甫还用绑花枝的绳子辅助量了尺寸。


讲求虚实均衡,既要保留花的特征,又要加入想象虚构的元素:


“如果完全是自然态的樱花,还不如在外面直接看樱花树好了,但是过于加工、造型做作的花,樱花受伤严重,也不好看,所以说这方面的平衡很关键。”


花朵的分布亦讲平衡:


“一般来说’天地人’三枝,最下边是花满开,中间是花苞,最上是半开。”


虽然不断地弯折樱花枝条,但是:


“樱花生命力特别强,甚至有一种说法,只要连着一层皮,它便不会枯萎,所以看上去好像处理的时候稍显粗暴,但生命力比较脆弱的花材,比如桃花,就不会这样处理。”




芦田一寿 华道远州宗家

花之夸张



芦田一寿穿着半身的围裙,在一块长方体垫木上反复锯着直径两厘米粗的花枝,有雕塑般的工程感,又有以植物作画的细腻感。“手术”后的枝条从笔直变为流线型,几乎不着痕迹,还可做到不破坏纤维吸水,花朵仍会开放。


市场上买回来的最简单的花枝,变成了类似百年老樱花树的造型,这个手上的功夫,不是盖的。很多插花人会买那种弯曲度很高的枝条,但是用直的枝条做成弯曲的,才更高明。



花道曾是武士阶层的爱好,所以工具、枝干处理方式都很男性化,有炫技的游戏感在其中。至于为什么武士喜欢插花,因为武士离生死太近,更能体会盛衰,与花有精神共鸣。


一个多小时,樱花粗壮的直枝在他手中全化为随风荡漾的柔和姿态,完成的作品呈旋转态,让人想到舞动的水袖,粉色的星系,或流动的卍字,特别像舞台上的优雅的舞蹈动作。


旁侧平伸的一枝称为“观世枝”,就是模拟水纹形状。表现简素的自然原有之美,即所谓’侘寂’, 但在理解自然地基础上融入设计,即是‘绮丽之寂‘,这个流传了200多年的流派,对日本的美有深刻的理解。


“用了一两个小时插花,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客人,客人看到会说,在哪儿找到这么漂亮的枝条啊,我就会静静地一笑,对他说,对呀,我找到的漂亮吧。


流汗两个小时的煞费苦心,没有必要让人知道,只要获得这样的效果就足够了。过程的辛苦是不示人的,只是要让它展现得如同原本的样子。这就是插花的目的。”

 



田中昭光  奈良的“友明堂”古美术店主人

花之生趣



去奈良的“友明堂”古美术店,需要穿过满是奈良鹿的公园,店后面就是东大寺,正仓院,正对着奈良国立美术馆。


田中昭光80岁了,天天在自家的古美术店插花,随便用的花器都是家里的古董,倒也不一定名贵。


家里砌成的炉子,也是用和东大寺同样的砖头,他的自豪在于,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流派,奉行的是千利休的插花美学,“如花在野”,他的书也叫这个名字。


但每个插花名家到他这里,都会很谦虚。“为什么?”老先生哆哆嗦嗦地说,一看我们家这个地段,插花的花器,就没人敢说话了。



很多人说他插花随意,其实过程中充满了挑剔,过去很多年里,老先生都会去山里找花材,找不到宁愿放弃插花。现在年纪大,走不动,在自己家后院找花材,也去到自己家的花园里找花材。


我们这天去的小小的店堂里的几处插花,一处敞口漆盘,随意插着鸢尾;一处是墙角的青花大瓷瓶,插了一支满是花苞的桃花枝,下面配着院子里的茶花,还有一盘,也是应景的季节花,水仙和腊梅,但是腊梅的枝材感很好,一下子就跳出了“随手插”的范畴。


三个儿子都没有离开家庭去闯荡,两个大儿子看店,小儿子是艺术家,看守花园,这天我们来拍摄老先生插花,是大事,所以家族都来了。


老先生为我们插的花材,也说不上多么复杂,枯枝加上院子里刚摘下来的山茶,颤颤巍巍挂在墙上,突然整个小小的空间,就变得有情趣起来。




吉田泰巳  嵯峨御流花道大师

花之自由



近二十个陶艺花器,每个花器只插一枝花。


“就像美女,只有她一个就是她最美,三个在一起就不知道谁最美了,所以材料尽量简约,才见其美。”


吉田泰巳只是以老人的步伐慢慢走动了一圈,就完成了一屋子的作品。



有个作品用到了剑山,他提着长长的花茎踱到桌旁,用花茎根部在一个小剑山上戳一下,提起来,剑山就挂在了上面,再提着花茎踱回花器前,一下插好。做这组作品时,他随性得像个孩子。


“人自出生起,就受到各种洗脑,大人跟孩子说,这样不行,那样不行,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家长的教导,不断被洗脑,这个词不一定合适,但这是一个既定的规则意识,有很多禁忌。


插花也是,必须这样不能那样,越学越僵化,脑子里满了,手就不会动了。我觉得不仅是插花,思想自由的人,手也自由,因为懂了才轻松。”



他的整个状态是放松的,说话会自称“老夫我”,对中日哲学如话家常,却在西服领上别着卡通胸章。他能用极短的时间完成嵯峨御流传统花道作品,让三支樱花气象峥嵘,也花了几十年尝试传统花道和版画、前卫摄影的结合。


“所谓自由的插花不是为了自己,是为了花,要一直跟花交流对话。就像拍照,女人都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美,植物也一样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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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文字原创,配图来源于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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